第(3/3)页 少年的车夫把少年拉到门外,陆曈偷听到他们谈话。车夫压低声音:“少爷,咱们已在苏南多呆了半月了,老爷已写信来催,该回去了。” “她的毒还未全解,再等等。” “可是……出来时银钱带得不多,回去路程是够用,但您日日买的那些药材珍贵,老爷派来送银票的人还未到……再这样下去,咱们回去的路费可就不够了。” 外头沉默良久。 过了一会儿,少年的声音响起:“把这个拿去押给他们。” “少爷,那可是您的玉佩!” 陆曈一怔。 那人的语气仍是平淡,催促道:“快去快回。” 陆曈在门被推开的前一刻坐回窗前,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。少年蹙眉看着她:“你都听到了?” 沉默了一会儿,陆曈才开口:“你为何救我?” 陆曈看不懂这个人。 从车夫和他偶尔的交谈中,她大概知道了对方是从盛京来的少爷,只是回京路上经过此地。他应当家世富贵,他身上穿的那些衣袍虽然样式简单,锦缎刺绣却是苏南一等的成衣铺子都做不出来的华贵细致。 他人也很有礼,举手投足间皆是世家子弟的优雅,像一只从云间飞来的青鹤,站在鸡群中,总有种格格不入的孤高。 他没说话,陆曈就又道:“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路人,我中没中毒,与你也没关系,你为何要救我?” 陆曈不明白,若说是贵族子弟一时兴起的怜悯心,但半月过去了,足够兴致消减,这“路见不平”的戏码想必已厌烦,他为何还是如此执着? “医者治病,天经地义。”他淡淡瞥一眼陆曈放在角落里的医箱,道:“你也是医者,难道不清楚?” 陆曈心中一紧。 她从未在对方面前打开那只医箱,她也不曾说过自己的身份。 “我看见过你自己把脉。”像是瞧出她的迷惑,少年主动解释。 陆曈不知说什么,只能干巴巴应了一声。 他认真分拣着车夫新送来的药材,边道:“你住这里有半月,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,你叫什么?” 药材一簇簇散开,灰尘在金色日光下飞舞。大概是因为身上的寒毒解了大半,陆曈竟觉得冰冷的日光有些暖和了。 她低着头,面衣覆住的鼻尖被这暖意渗出了一层细汗,轻声道:“十七。” 十七,这名字一听就不是真名,但对方只是微微一怔,并没有多问,道:“我叫纪珣。” 纪珣…… 陆曈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这名字。 纪珣是个奇怪的人。 他从来不问陆曈的事。 陆曈在客栈里住了十来日,无人来寻,也不回家,寻常人早已对她来历感到好奇,但纪珣却从未提及。 他不问陆曈来自哪里,不问陆曈为何中毒,甚至连陆曈面衣下的容颜也没有半分兴趣,看上去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。 但他又很体贴。 他每日在客栈借了炉子认真煎药,盯着陆曈服下后,又为她诊脉看是否好转。 他甚至还让车夫去给陆曈买了条裙子。 陆曈那件旧衣在摔倒时被碎石擦破了,膝盖处破了道口子,瞧着怪不雅的。纪珣就叫车夫去买了条新裙子,那是条漂亮的刺绣妆花裙,颜色是春天的柳叶色,是很鲜嫩富有生机的颜色。 陆曈趁夜里都睡着时将面衣取下,换上那条裙子,瞧着镜子里陌生的少女怔怔发呆。 没有采摘药草蹭上的药泥,没有因不合身层层叠叠裹上的碎布,没有去乱坟岗捡拾尸体沾上的腐烂味道…… 她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十三四岁的少女。 如果她没有离开爹娘,如果她仍在兄姊身边,如今常武县的陆三姑娘,应当就是这个模样。 第二日一早,陆曈起床,有人在门外敲门。 她打开门,纪珣与车夫站在门外。 车夫惊讶地盯着陆曈身上的裙子,似是在惊讶今日的陆曈与往日不太一样。 陆曈有些不自在,纪珣却像是没注意到似的,从她身侧走过,径自到屋里取出炉子和药罐,开始煎药来。 车夫出去了,陆曈默默走到窗前的长桌前坐下。 纪珣没什么男女大防之感,或许是因为她只是苏南的一介平人,并非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,没那么多规矩要遵守。 又或许是因为,纪珣身为医者,医者总是不忌男女大防的。 陆曈望向窗外。 客栈门口拱桥上栽满新柳,从高处凝望过去,湖水长堤一片新绿,再远处是落梅峰藏在云中的峰影,春山苍苍,春水漾漾。 陆曈正看得入神,忽听耳边传来纪珣的声音。 他问:“你学医多久了?” dengbi.net dmxsw.com qqxsw.com yifan.net shuyue.net epzw.net qqwxw.com xsguan.com xs007.com zhuike.net readw.com 23zw.cc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