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白璧最怕蒙暇,一位女医官,都不消自己做什么,只要对方做出些出格之举,流言的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。外人不会说男子好色,只会谴责女子引祸,到最后,连美丽都是罪由。 崔岷或许不要她身败名裂,但一定想她德行有亏,到最后提起她陆曈,旁人不会说她医术药理如何,想起的都是那些风流韵事、花丛轶闻。 何等歹毒。 “陆医官?”崔岷咄咄逼问。 四周嗡嗡议论声渐起,林丹青紧张地望着她。 陆曈深吸口气,缓缓抬头,正要开口—— “怎么这么热闹?”门外有人说话。 这个声音…… 陆曈不由一怔。 门口站着的人群忽然散开,让出一条路,有人走了进来。 药厅宽敞,四面墙上都挂了写满医经药理的长字画,年轻人腰间银刀在雅致堂厅里突兀多了几分煞气,格格不入,人却极是俊美,一身绯色公服把穿医官袍子的其他男子都衬得黯淡如尘。 “裴殿帅?”崔岷一愣。 殿前司右军指挥使裴云暎平日极少来此处,乍然出现,众人都怔在原地。 青年走进厅堂,偏头打量了一下周围,目光并未在陆曈身上停留,似乎有些疑惑:“崔大人这是在做什么?” 崔岷拱手行礼:“回殿帅,正在吩咐新进医官使行诊奉值。” 他点头:“原来如此。” 见他身后并无其他人跟随,崔岷沉吟一下,试探问道:“不知殿帅突然前来,所为何事?” 殿前司与医官院井水不犯河水,近来也并无行诊排册。 裴云暎淡笑着开口:“司卫所近来训练过猛,加之春躁,武卫们都叫乏困。我来请位医官同去瞧瞧。” 说完,他似才看到一边站着的陆曈,眉一挑:“新进医官?我看她就很合适,就她吧。” 这话说得猝不及防,厅中所有人都愣住了。 陆曈也是一顿。 她抬眸看向裴云暎,这人面上笑意如常,仿佛真是随口找了个顺眼的医官使,不曾有别的心思,无辜得紧。 一边的崔岷脸色却难看起来。 裴云暎这话,是要陆曈去司卫所,却也将陆曈从方才的窘境里解救出来。 如此一来,陆曈既免去与姓金的纠缠,也不必面对众人的质疑,合乎情理的理由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。 偏偏是这个时候…… 崔岷眸色阴沉,依稀间想起一件事来。 陆曈春试红榜过后,他曾托人打听过此女过去的消息,除了做出“春水生”和“纤纤”两味新药外,此女最出名的,大概还是探出了文郡王妃所中之毒“小儿愁”,解救了文郡王妃,连带着宫里那位颜妃也遭了殃,御药院为此提供禁药之人也被牵连出事,当时整个医官院和御药院人人自危。 文郡王妃裴云姝是裴云暎的嫡亲姐姐。 若在那时陆曈与裴云暎二人就已有了私交,此番这位指挥使突如其来的举动,恐怕并不是心血来潮。 正兀自揣测着,身侧传来裴云暎的声音:“考虑这么久,院使很为难吗?” 崔岷一个激灵回神。 眼前年轻人唇边噙着笑意,禁卫公服穿在他身上,不似寻常禁卫冷沉刻板,反因唇角梨涡显得亲切英朗。 可他的眼神却并不亲切。 那双漂亮的黑眸灿若星辰,却似静水深潭,只一眼便让人生出寒意。 崔岷心中一紧,蓦地生出丝畏惧。 他与这位殿前司指挥使相交甚少,此人年轻有为,素日里见了也总是明朗爱笑,仿佛极好亲近。然而年纪轻轻身居高位,又有谁心思简单?这些年与他作对的,不是出事就是贬职…… 他这副温煦皮囊下,仿佛藏着另一副乖戾心肠。 总让人有种没来由的直觉,谁要是迕逆违背了他,下场多半惨烈。 崔岷不愿、也不敢与他作对。 收起心中不甘,崔岷拱手道:“殿帅说笑,殿帅府武卫有需,理应奉值。”他转头,对陆曈叮嘱:“陆医官,你就去殿帅府,金大人之急症,仍由曹槐行诊。” 不管裴云暎是不是特意为陆曈解围,此言都算卖了裴云暎一个面子。 人群中的曹槐闻言,顿时面露失望。林丹青和常进却松了口气。 陆曈站在原地没动。 裴云暎看了她一眼:“陆医官?” 陆曈敛眉:“是。” 崔岷笑了:“好。” 然而下一刻,陆曈抬起头:“不过院使,金大人那头,下官仍想与曹医官一同行诊。” 此话一出,厅中蓦然安静。 众人盯着她的目光霎时古怪。 明明已远离那等糟心事,不必与金显荣搅合在一处,怎么还自己上赶着往上凑?这人是傻子不成? 林丹青猛地朝陆曈使眼色,陆曈恍若未觉,只对着崔岷静静地道:“下官会分配时辰,去殿帅府行诊与为金大人行诊两不耽误,还望院使准允。” 第(2/3)页